星期六, 十一月 11, 2006

你是如何知道一匹马是千里马的?

4年半前写的稿,四年半后重读,依然没有过时,依然再讽刺着造神的奴才

~~~~~~~~~~~~~~~~~~~~~~~~~~~~~


打从洗澡的时候,我就一直想笑。

抹干身子,我匆匆骑摩哆单车出门 。一路上,我仍旧按捺不住满腹的笑意 。

我想笑不是因为我特别开心,也不是因为我有不良的念头,而是我想到了丑陋的人性。

我想到了两个有趣的问题。

第一 、你是如何知道一个人伟大的?

第二 、你是如何知道一匹马是千里马的?

在笑的时候我有点担心,因为《笑傲江湖》里的故事给了我们一个教训。它告诉我们,人不可以太放任的笑。在这个世界上,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笑到最后的!左冷禅是第一个笑得最得意的,结果他也是第一个“失声”的......

让我们来看看这这两个有趣的问题。

第一个问题有趣的地方很简单。你之所以认为一个人很伟大,一定是他有很值得你钦佩的地方;再不然就是,你很信任的人(人们?)告诉你他很伟大。

第二个问题“你是如何知道一匹马是千里马的?”其实也不难,跟第一个问题有点相似,也需要别人来告诉你──那就是伯乐告诉你的。

两个问题看起来都很单纯。的确,告诉你的人常常都会让你觉得他们很单纯。问题是,如果他们不单纯呢?


我想先谈第二问题:你是如何知道一匹马是千里马的?

答案一:伯乐告诉你的。
答案二:你告诉自己的。(因为你是伯乐,又或者你自认自己就是伯乐。如果是后者的话,你会尽量让别人相信你是伯乐;如果是前者的话,你肯定也不会让别人认为你不是伯乐。)
答案三:别人(第三者)告诉你伯乐的结论。

从以上三个问题,我们又可从中引伸几更有趣的问题。

第一、如果千里马不听伯乐的使唤,伯乐还会对外宣布(或让外界探知)它是千里马吗?

第二、如果刚巧没有合格的千里马,而伯乐又急著要交差,他该怎么办呢?(比如说伯乐受权贵人士委托相马,又或者伯乐在之前打肿脸皮吹嘘只要自己肯出手,到处都能相到千马。)

第三、如果同时有几个伯乐都作做相马生意,而伯乐之间又有生意竞争(比如贩卖千里马),他会本着职业操首,大方的承认其他伯乐的千里马吗?

第四、如果当中有伯乐想垄断相马的市场,他会公平竞争,还是耍手段呢?

第五、如果伯乐不小心相错马,他会自己对外公布,或让人发现并外公布吗?

第六、如果伯乐们也有自己的伯乐工会,有心人士必须取得伯乐工会的会员籍,才可成为合格的伯乐。伯乐工会要如何制定和鉴定申请者的入会资格?

第七、如果你是伯乐(或自认是伯乐),当你处理以上六个问题时,你会不会加入私人的利益考量?

第八、如果带给你信息的第三者(不管是个人、群体、团体或媒体;也不论与你熟络与否)与特定的伯乐有利害关系(包括:利益关系、亲属关系、暧昧关系、竞争对手、分歧、对立等种种千丝万缕的关系),他传达予你有关伯乐与其千里马的信息会确实、中立、毫无偏狭吗?

第九、如果有一匹千里马就如同有一棵摇钱树,但是市面上的千里马又不可以太多,免得物多贬值,我们的世界会发生什么事呢?

不论是真假伯乐,他都会为自己的事业做出妥当的安排 :

首先,他必须建立自己身为伯乐这一重身份的政治正确 。

接 着,他会与同行之间建立一套游戏规则,通过一种不可言谕的默契,树立(并积极向大众灌输)伯乐身份的品牌威信和“无可替代性”,包括:打压一切抵触现今主 流相马意识的思潮,尤其是不知好歹,一未想颠传统、伸张正义的新生代“ 专业”相马师。然后,同行之间才来积极内耗。任何同行之间可以组党结户,不过一切出局者均属他类。“非我族类,其心必异,有杀无放!”

再 来,与千里马建立互惠互利的伙伴关系。伯乐负责把千里马捧红,千里马必须懂得知恩图报,不时有意无意的提醒、明示和暗示群众,我就是慧眼“相好马”的伯 乐,确保我可以夹着伯乐的身份到处“吃糊”。如果,千里马胆敢跳槽,我必须赶在他还未搞垮我之前,让它完蛋!(虽然它未必会这样做,但难保它不会成为我日 后的竞争手,或更甚的心腹大患。)

简单的说,

伯乐的职责就是,通过一切方法让人们永远相信,你是最好的伯乐(不必去计较或比较你到底是不是),并且拥有最多最好的千里马(不必全部都是)。

千里马的首要职责就是,让人们永远相信你的伯乐所说的话都是真的,并且在必要时展示千里马“跑百里”的实力。


备注:这只是一般的情形。如果你手头上有一批还未成气候的马急待消货套现,你必须做的事有两项。

Ⅰ.让成名的千里马带着新马到处登台亮相,制造曝光率和知名度。
Ⅱ.用尽一切方法让人们(尤其是买主)相信,千里马与普通马匹的差别,仅仅在于千里马有跑千里的能耐,而一般的马匹却没有,可是,单从马儿短程的奔驰示范,我们是看不出分别的。(请放心,财大气粗的买主绝对没有耐性看完千里马跑千里的全程示范。)

关于第一个问题,我们稍后再谈。再见。



再谈:

解答第一个问题所用的逻辑推演,与解答第二个问题的推理方式,其实并无二致。

两者(千里马与伟大的人物),其实都是“ 人”制造、交换和操控名利,一体两面的实例。

所以,在知晓千里马是怎样孕运而生之后,你也就能轻易明了,一个人是怎样伟大起来的了。

原稿发表于4-3-2002的《自由媒体》